把邻居家烧了的那一天

2023/3/25 来源:不详

大家好,我是老金。

小时候看武侠剧,除了轻功、宝刀、秘籍和神仙姐姐,最令我销魂的就是火折子。

“郭靖晃亮火折,只见洞内大踏步走出一人,身披葛衫,手执蒲扇,白须皓发,正是铁掌水上飘裘千仞。”

任你是荒郊野岭还是地洞深牢,抬手一晃,火折便亮,好不潇洒。粗略统计,在旧版《射雕英雄传》四十回中,火折子出现了二十六次。

火折子是一种古老的打火工具,一般用燃烧材料(如植物藤蔓)与硫磺、松香和磷等易燃物混合,用明火点然后装入细筒状外壳,盖上盖子,就可以保持火星不灭。使用时用嘴吹,或者快速甩动产生空气流动,它就会与氧充分接触而起剧烈反应而燃烧。

铁枪庙里,柯镇恶与黄蓉“刚在神像后坐定,便有十余人走入殿中,跟着嗤的一响,柯镇恶闻到一阵硫磺气息,知道已有人晃亮火折。”

由此可见,火折子不但看着潇洒,听起来也悦耳,硫磺味也够刺激。从那时到现在,我一直坚持一个看法:让我带着一百个打火机进入武侠小说的世界,便可闯龙潭入虎穴。

火折子是由极易燃烧的草纸做成,或佐以磷硫等物,点燃后再吹灭,保持隐隐燃烧的状态,可长时间不灭,随身携带,需要时一甩一吹,光就来了。

这其中的乐趣,像极了在荒地里烧野火的快活。

小学时,我爱到野地里烧火。

所谓野地,乃城乡结合部常见景物,国道两边常年干枯的河道,胡同里头大块废置的宅基地,还有成片的无主之地,野草藤蔓都往疯了长,春夏翠绿,秋冬黄白。

烧火,则是一项深受广大城乡结合部少年欢迎的户外消遣。不是点火,不是放火,更不是纵火,而是“烧”——这其中大有趣味在。

秋冬之际,野地里寻个平坦处,找几块老砖搭个四四方方的灶,塞入干草枯枝,划根火柴丢进去,黄烟冒起来,火焰伴着嘶嘶的燃烧声音从砖缝里往上窜,片刻就熏得砖面上一抹抹黑,伸手摸一摸,烫。

捡一根圆滚结实的树枝做火棍,撩拨着,火便愈发旺,小伙伴们吆喝着,四下搜罗柴火,一一添进灶里。

少顷,火势稳住了,火棍也烧好了,放嘴边一吹,火星跳跃,嘶嘶作响,伸到另一个早搭好的灶里,转眼间又是一堆野火。

野火有很多烧法,搭灶只是其中一种,更野的是成块烧。

找大块干草地,选上一处蓬松的草堆,划根火柴丢进去,便燃起来,以火棍略加驱赶,火苗便向前窜跳。

等火势大起来,就无需再管,自然会向四周蔓延,若遇上点小风,火苗就更显灵动。透过阵阵白烟,但见火舌舔过枯枝,炸裂之声声声入耳。

立在一旁观看点评,大有隔岸观火的阴险快感。这种天然野火烧起来最畅快,但也费心。

火势太小,感觉无趣,火势太大,又恐失控。最保险的是边烧边灭,让火势只朝一个方向走,烧到尽兴,全扑灭它便是。

拢起一堆火慢慢烧,是最常见的一种玩法。

胡乱拣些干草落叶,松塌塌铺在地上,上面搭几根柴火。从底下点火,火苗一起,拿火棍在底下拨弄,透足了气,火才起得来。

若铺得太密,烧不透,只见浓烟,不见火星,就得用嘴吹。挑起柴火,歪下脑袋,把嘴当鼓风机用。

吹火堆讲技巧,跟吹火折子类似:短促有力,收放自如,才能着起来。火起来后,就得添柴,否则很快便熄掉,先添小棍,再摞大块,慢慢烧。草本植物燃料,烧完就化作细小的灰色,很难再吹着。

要想火能长久,必须烧透几块木本大料,大料耐烧,搭起来就能做小篝火,玩得好了,火苗灭掉也不要紧,盖上干草,吹吹还能烧起来。

冬天的傍晚,几个熊孩子就地烧上一堆,围着烤,简直有点《教我如何不想她》的调调: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

其实,自古以来烧野火的都这么玩。

“野火”一词原意指的是荒山野外焚烧枯草的火,烧野火,古人称之为烧荒。

烧荒的目的,要么是防御外族入侵,即《日知录》中所说“遇秋深率兵约日同出数百里外纵火焚烧,使卤马无水草可恃。”

要么是为开荒地为良田,将野草灌木焚烧干净,好种粮食。

如今的老百姓无需再烧荒垦地,却会在收割后大烧秸秆。

每次秋天回乡里,就会遇上烧秸秆。一到傍晚,县城四周便涌起阵阵浓烟,飘散,弥漫,整座县城很快笼罩在烟气中,睁不开眼,喘不过气。

农民在收割后的玉米地里焚烧秸秆,新华网图片,新华社记者王昊飞摄。

出去走一圈,就会泪流满面地回来,鼻子里厚厚一层黑灰。

于是,到了晚上,街上总是没什么人,灯光朦胧不清,有种大灾将至的错觉。

小孩烧火,除了实用原始的草木燃料,还有刺激的现代燃料。塑料袋、泡沫塑料、PP打包带,均是上等燃料,着得快,烧得久。

90年代,郑州有个著名的快食面品牌,叫天方——那时候方便面叫快食面。“酥脆香,食天方”,享誉河南省。

天方快食面的红色包装袋是塑料燃料中最好用的一种,丟进火堆,嘶嘶几声,火就旺起来。一层层套在木棍上,点着就是个火把。

天方快食面现在还在销售。

还有泡沫塑料,另一种做火把的好料。

迷恋泡沫火把的几年,谁家里买了电器,扛着全新的包装泡沫,出门就能当老大。

尤其是包装电冰箱用的泡沫板,颗粒大小适中,极其好用。颗粒太大烧得快,太小难点易灭。

大部分时候,泡沫只能在垃圾堆里捡,只是不太卫生。因为泡沫还有一个很受欢迎的功能,拉野屎的时候擦屁股。

一个收废品的骑着三轮车载着许多泡沫塑料。

擦过屁股的泡沫虽仍可作燃料,但看上去黄黄的黑黑的,毕竟不雅。

夏天的夜晚,最适合玩火把,在黑咕隆咚的胡同里上窜下跳,威风凛凛。憋着嗓子吆喝两声,大有红衣巡捕趁夜抓人的阵势。

若遇见无人管问的草垛,将火把只一戳,火苗子忽忽朝面上直扑。

水浒英雄放火也不过如此——

“史进缚了两个火把,拨开火,炉炭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后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

PP打包带,是我很多年之后才知道名字的一种东西,就是机场打包用的宽边带子,很多副食品包装箱会用到。

PP打包带。

那时候,我们叫它“篾子”,大概是因为它看起来和竹篾很像。

烧篾子是件很酷的事,就像玩三节棍,耍好了漂亮,玩砸了伤身。

你把篾子捏在手里,放在火上点,很快就烧起来,一团精巧的火焰往上翻卷,噼啪噼啪滴油,砸在浮土里,像发生一场接连着一场的微型核爆。火焰顺着长长的篾子往上窜,像捏着一根导火索。

这时候,要是有人喊你,你一吃惊手一抖,火油四溅,你八成就受伤了。

黑油滴在手上,需要果断地忍住疼,用指甲抠,抠不下来就用手指肚使劲搓。如果半分钟没搞定,那就放弃吧,坦然接受黑色的勋章。玩火的孩子,伸出胳膊没几个油点,便不是好汉。

若是油滴得巧妙,不但不伤身,还能玩出花儿来。比如,滴蚂蚁,滴蚂蚱,滴臭娘娘。

穷极无聊的夏天午后,我会在院子里点塑料袋,凡是肉眼看得见的虫子都难逃一劫。

小学三年级时,我爱玩塑料兵人,有一大袋子各式各样的小兵人,站着的趴着的,拿刀的扛枪的,海陆空俱全。

兵人。

我给它们分组对战,挑出几个长相俊俏姿势英武的做主角,编排故事。

由于受电视里英雄主义的牺牲教育熏陶过度,我编剧的故事总是悲惨壮烈,主角深陷绝境,以一敌百。残暴的敌人蜂拥而上,俘虏了英雄。

一旦被俘虏,敌人便会用刑,点燃塑料袋,把滚烫的火油滴向被细铁丝捆绑的英雄。我紧皱眉头,神情庄严,一边滴,一边替英雄发出疼痛的阵阵惨叫。

有时,我还会把铅笔刀烧得乌黑,捅在英雄的胸膛,让他发出凄厉英勇的呐喊:怕死不是××××!

故事的结尾,英雄的身躯会变成一坨黑色的塑料块,面目不清,身形诡异,在想象中的旋律中葬身火海,融为成一颗漆黑油亮的舍利子。

初一那年,一种气派的燃料让我成了火神。

家门口有个汽车修理店,我常去看店里伙计修车。有天发现他们拿着一些像摩丝发胶一样的金属瓶子往发动机零件上喷雾,还会插上一个细管,把气雾喷进零件的缝隙里,清洗污垢。

敏锐的嗅觉和丰富的想象力唤醒了我的灵感,我觉得这玩意儿是可以点着的。我从店里摸走了一瓶没用完的喷罐和一支细管,当天晚上躲在胡同角落里做实验。

我手持喷罐朝一张燃烧的纸按下了喷嘴,一团火焰轰然腾起,如同从细管口喷薄而出,瞬间吞噬了那张纸。脑中也轰然一声,狂喜之情不亚于爱迪生第一次点亮他的灯泡。

我不厌其烦地拿着那只喷罐做了各种尝试,洞察其中奥妙,熟练掌握了喷火神技。

我带着喷罐奔赴各路玩火聚会,向他们展示我的神技,不但可以在已经点燃的火堆上喷起烈焰,还可以点燃喷雾,凭空喷火。

每天放学,我都去修车店捡喷罐,当作宝物存起来,偶尔也赠送一两个给苦苦哀求的小伙伴。

终于有一天,我偷了四五个沉甸甸凉冰冰的全新喷罐,成立了喷火教。我与教众并肩穿行在深秋的野地,人手一个喷火罐,见佛烧佛,见神烧神。

古语说,小者曰火,大者曰灾。

喷火教成立后的一个月,我在修车店附近的一片野地烧火。时已入冬,下过几场小雪,野地里荒草虽多,却并不怎么好烧。我拿着喷火罐点了几处火,都没怎么烧起来。

这时,母亲喊吃饭,我便丢了火棍,回家去了。

吃完饭,再转回野地,火还没灭。我捡起火棍这边拨一下,那边挑一下,却不想几片火竟连接起来,火势大了起来。

但我也未放心上,荒草而已,扑灭就是。拿脚踩,拿棍子抽,折腾半天,却不见火小下来。

这时,我闻到了汽油味儿,发现烧起来的不只是草,而是修车店伙计平日里丢进野地的破物件,上面无不沾染了汽油。

这下心里顿时慌了神,不顾一切地乱踩乱跺。火却照旧大起来,因为有油,开始冒黑烟,烟火不住往上窜,盖过了我的头。

我吓得只想逃掉,却又不敢离开,只怕火更大闹出事来。

这时,一个平日熟识的伙计过来了,一看这大火势,啧啧惊叹:“小子,你玩大了!”却不来帮忙救火,只在一边笑我。

我又急又气,眼看着火苗窜到了半空的电线,只好扯下外套拼了命地扑火,口中哇哇哭喊起来。

后来,那伙计告诉我,他站在店门口远望,但见团团火焰在野地四周翻滚,股股黑烟从我身边腾起,方圆近二百米的野地被我烧了个干净,焰随红日远,烟随暮云飞,景象甚是壮观。

而那个在火光中脱下上衣灭火的少年,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小英雄。

那场火终究是修车店的伙计帮忙灭掉,我则被烟火熏成了卖炭翁,毁掉一件外套,挨了母亲一顿结实的巴掌。

但这一切并不是喷火教解散的原因。我之所以解散教众,是因为那伙计告诉我一件事。

他问我:如果在一按一松的瞬间,火苗被喷嘴吸进罐子里,你猜会怎么样?我顿时如梦方醒,恐惧爬满头皮,回家就把罐子全部扔掉。

喷火教自此绝迹江湖。

不过,仅仅一年之后,我又发现了一种室内燃料,一代火神总算风云再起。

初二那年开始有晨读,七点就得上课。但冬天日短夜长,六点多依然一片漆黑,走进教室都找不到座位,去早了只能摸黑。

就有好读之人秉烛晨读,领导老师对此大加赞赏,也乐坏了小卖部老板。

不出一星期,人手一支白蜡烛,火光满楼,感天动地。

小卖部的蜡烛质量差,火焰烧的旺,蜡油流的快,点完之后桌上会留下一大坨蜡油。玩火成性的我,眼看着那么多蜡油白白浪费,实在于心不忍。

烧出了“烛泪”的蜡烛。

试验两天,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工具:双层文具盒的隔层。文具盒托蜡烛,平稳可靠,便于收集蜡油,还能托着满教室跑,短短三天内,此法至少普及三层楼。

而我狂热的科研热情并无就此熄灭,不出一周,我在文具盒托盘里试验成功了一种新型燃料:蜡油粉笔。

取完整粉笔一只,以蜡油猛滴,或将其置于未凝固蜡油之中,浸润足够之后,在烛火上烤,一分钟内便可燃烧,最长可持续二十分钟。

这个发现不仅让大家省了蜡烛钱,还让苦逼的晨读变得其乐无穷,不啻于一场工业革命。

很快,更多人加入革命队伍。

一些同学早晨来得更早了,就为了趁班主任来之前多烧几只粉笔,痛快地玩一阵,还有人尝试手持点燃的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捏着蚕豆大的火苗舞动,但见火光里飘出黑烟,掠过少年惨白阴森的笑脸。

我就像是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很快就被班主任逮到了,但不是因为烧粉笔的事情败露,而是在一次生物考试遇难的。

考前课间,我点了两只粉笔,用蜡油固定在托盘上,放进桌斗里,趴在桌上取暖。桌子炕太暖和,监考老师进了教室我也没舍得灭,用身体堵着桌斗继续烧。

发了卷子,暖烘烘地做题,又舒服又得意,欢愉汹涌如潮。

不幸的是,半截卷子耷拉下去,着了。黑烟从桌斗里滚出,老师闻风赶来,当场给我判了死刑。

我也曾经反复思量,自己究竟为何如此热衷玩火。

不管是深夜独自一人苦思冥想,还是在母亲的巴掌下嚎叫着反省,终不得其解。

寒冬腊月,跑野地里点一堆火,也不比呆屋里暖和。三伏天,拎着根火棍乱跑,肯定不凉快。

若说我贪恋火烤的美食,也全无道理。我曾经烧火烤红薯、烤玉米,但想必远不如武侠片里烤野鸡野兔美味,也曾烧蝗虫烤蚂蚱,但哪能比得了洪七公华山顶烧蜈蚣那般大补?

野地里烤玉米。

终究来说,我烧来烧去,尽是些无用之火。

如今再去回想几十年前那些烽火往事,明白了其中奥义:我之所以毫无目的地迷恋玩火,并无什么“有用”的缘由,而是因为火好玩。

或者说,好玩就是目的。就像这篇回忆,仅是回忆而已,并无什么载道的负担。

初春清晨,田间烧野火,四寂无声,唯有袅袅青烟;夏秋之夜,胡同里玩火把,光影跃动,少年得意忘形;大雪之日,在雪堆里生火,湿气升腾,暖意融融,冰火两重天。

燃烧的大块泡沫漂浮在水上,是一种粗鄙的浪漫;半空中抛下舞动的火龙,是一派危险的壮丽。观眼前之火,就好似胸中之火,一切趣味,均是“无用”。

还有一种温柔之美,是与邻家姑娘一同玩火才可得见的。搭灶烧野火耗体力,需不断捡柴添火,还要不断俯身吹火。小姑娘体弱,很快便娇喘嘘嘘,香汗淋漓。应了古诗句:

吹火朱唇动,添薪玉腕斜。遥看烟里面,大似雾中化。

你一定听过,玩火尿床。

如果有本叫《童年未解之谜》的书,“玩火尿床”的神秘传言必可收录其中。小学到初中,我玩过很多火,却从未尿过床,但也不能全然否定尿床说,因为玩完火就尿床的小伙伴大有人在。

我也曾午夜梦回,梦到自己身处火场,忍不住要掏出水枪拯救危机,但总在紧要关头英勇地睁眼醒来。

因此,这传言对我来说,长期都是个未解之谜。

但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我终于还是因玩火尿了一次床。

初三那年,我家附近有块宅基地,一圈院墙围着,开了道木门,锁却是坏的,园子里一片荒草连天,从无人管问。

一日,我潜入园子烧火,烧干草,烧火棍,点泡沫,烧塑料,始终不觉过瘾。

无聊之中,陡生恶念,把火堆点在了院门脚下,点起火把朝门框上滴油。很快,我把院门点着了,兴奋不已,无聊的火焰变得生动起来。

木门熊熊燃烧,哔哔剥剥的爆响让我觉得这场恶意的破坏是为了某个重大的意义。我站在门前,看着火苗越烧越高,门框逐渐有倾塌的趋势,幻想着自己刚刚完成一场壮举或英勇的复仇。

接着,我紧皱眉头,咬紧牙关,大步向前从燃烧的门内穿过,头也不回地走掉。

当晚,我一夜无梦,却在清晨猛然惊醒,一泡大尿崩在被窝里,无可挽回地掉进“玩火尿床”的魔咒。

起床挨完揍,洗完澡,我领悟到了魔咒的真谛:所谓“玩火尿床”,不一定是玩了火就尿床,凡是尿床者,皆因最后没有灭掉眼前的火。

之后的十多年来,我一直将此领悟奉为颠扑不破的真理,在路上看到别人随手丢下的烟头,一定会跟过去踩灭,即使多绕两步也必须去踩,否则便会日夜不安,唯恐半夜里再崩出一泡尿来。

世界从未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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