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前夫失忆了,不相信我才是他心中的白月
2022/12/30 来源:不详密集大雨,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从天际狠狠坠落,无情剜向顾安心,扎得她全身每一寸肌肤钻心的疼。
顾安心一动不动伫立在雨里,从最初的默默无声,到最后不能自持的悲痛哀鸣。
顾安心蜷缩起身体,就像一只受伤的虾米,双眸模糊地看着紧紧握在掌心的玉观音,最终无奈转身,准备离开。
黑色的豪车,从画景半岛的地下车库,犹如离线之箭窜出,然后劲风般,朝着大门口呼啸而去。
意识混沌的顾安心,完全分不清楚状况,耳畔除了叮咚作响的雨声之外,一阵刺耳的汽车轰鸣之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刹车声。
转过身的刹那,一辆黑色的庞然大物,突然窜至她眼底。
她目光呆滞地垂下眼帘看着早已被雨水淋湿的裤子,一动不动。
坐在驾驶座的盛瑾画,直直盯着挡风玻璃外,吓得呆若木鸡的女人,凌厉的黑眸,黑色的死亡气息腾绕,狠戾的煞气尽显。
远远的,他便瞧见宽阔大门口伫立着一抹白影,瘦削的身影在漫天的雨雾里显得更加单薄。
原本,他没想过刹车。
可是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刹,看清她的容貌,盛瑾画行为仿佛不受大脑支配,他踩了刹车。
备受惊吓的顾安心,缓过神的时候,瘦弱的身躯无法自控地哆嗦发抖,在抬起涌动着无尽惶恐与害怕的眼眸,看清驾车之人的脸孔时,她死寂的心脏,瞬间剧烈跳动,激动得不能言语。
驾驶区的黑色玻璃车窗,降下。
“滚开!”
盛瑾画的呵斥声,混杂在细细碎碎的雨声里,一同传入顾安心的耳膜,比夜色更加冷厉摄人,可是她却高兴扬起嘴角,激动地绕至车窗前,想要将玉观音送给他。
然而她的手刚刚抬起来,黑色的豪车突然启动,后视镜擦着她拿着玉观音的手,“唰”的一声,从她身边疾驰而过,高高激起的水花,顿时溅得她满身都是。
一时之间,周围,安静极了。
顾安心保持着将玉观音递过去的姿势,一动不动。她只是定定地望着,坠在路面不断涌动的泥水里,被车轮碾压而过碎成两半的玉观音。
郭蕴溪欢天喜地回房间泡了个热水澡,这才舒舒服服下楼去吃晚餐。
尽管今天的晚餐较平时,已经晚了很多。
餐厅里空荡荡的,不要说盛瑾画了,连佣仆都没有一个。
郭蕴溪以为盛瑾画还在楼上的书房,她想要上去叫他下楼用餐。
恰逢管家从楼上上来。
郭蕴溪询问情况,管家说盛瑾画已经出去了。
郭蕴溪直接回房间了,她想不明白盛瑾画如此火急火燎出门,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越想,郭蕴溪心里越不安,眼皮跳得很厉害……
郭蕴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急切又密集敲打在落地窗上,叮咚作响。
本就心烦意乱的郭蕴溪,被嘈杂的雨声,吵得更加惶惶不安。
第三次拨通盛瑾画电话的时候,手机那头依旧是冷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
郭蕴溪反复推敲晚上在书房里与盛瑾画的每一句对话,然后又将他每个细微的表情都过滤好几遍,郭蕴溪虽然弄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凭借女人的直觉知道,出事了!
郭蕴溪匆匆换上衣服,拿了手机风风火火往楼下走。
一边下楼,一边拨了个号码,等到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她便急声吩咐道:“立刻帮我准备一部车,我要出一趟门……”
手机那头传来无比抱歉的声音:“对不起郭小姐,现在我们无法给您配车。”
“你说什么?”郭蕴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方接着补充:“画少离开半岛之时,下达了命令,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画景半岛半步!”
夜,深沉而静谧。
盛瑾集团。
顶楼。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被重重踹开的。
原本寂静无声的办公室,一时之间吵闹无比。
办公室内,斜斜倚着宽大落地窗的男人,微微别过视线,一眼就看见了满脸盛怒的倾辰,以及伫立在门口全身僵硬的济源,目露惊恐。
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男人收回视线,不慌不忙抬起夹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香烟,悠然吸了一口。
“盛瑾画,安心呢!”倾辰怒气腾腾地往里冲。
一旁的济源,是专程下楼去接他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胆大包天,连盛瑾画的门都敢踹。
觑见他怒不可遏的模样,回过神的济源,连忙上前阻拦:“倾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此刻的倾辰,双目一片嗜血的猩红。浑然不顾济源的阻拦,一个劲儿地往里冲。
济源见了,眉目都跟着冷厉下来,他揪住倾辰的衣襟。
“济源。”盛瑾画却黯哑着低沉的嗓音阻止。
话音落下,盛瑾画将指尖燃烧一半的香烟,掐灭才转身一边往沙发边走,一边低低开口:“倾先生,之前在电话里,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让我亲自出手‘请’你来盛瑾集团坐坐。”
倾辰深褐色的眼瞳陡然危险一眯,杀气弥漫:“所以,你终于承认,安心在你手里!”
在医院调看监控的时候,倾医院,第一反应就是她去找盛瑾画了。
想都没想,直接开车去杀去画景半岛。
车开到半路,他接到盛瑾画的电话。当时听盛瑾画的那语气,显然是顾安心在他手里。
于是,他立即调转车头,来了盛瑾集团。
盛瑾画气场强大在沙发坐下,笔直的长腿悠然交叠着,他用眼神示意倾辰“请坐”。
倾辰却惘若未见,情绪激动地质问道:“安心,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盛瑾画瞧着他急迫的模样,菲薄的唇角,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倾先生应该比谁都清楚,生意场上最忌讳的便是心急与不沉稳,你如此急不可待,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对于他的挖苦与羞辱,倾辰不以为意,直截了当地讥诮:“说吧,你引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盛瑾画挑了下剑眉:“告诉我,星星,到底是谁?”
倾辰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星星,到底是谁?对啊,星星到底是谁?”
念着念着,倾辰忽然勃然大怒地咆哮:“别问我到底星星是谁。盛瑾画,星星是谁,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星星对你来说,恐怕一点也不重要!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喜欢上郭蕴溪了吗?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去招惹星星,不要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给了她希望,又残忍的让她绝望。”
一向温文尔雅的倾辰,第一次爆了粗口。
而盛瑾画之前的悠然愉悦,荡然无存,眉目都跟着冷凛下来。
他直直地盯着倾辰:“所以,你终于承认,郭蕴溪并不是星星?”
倾辰冷冷一笑:“不对,郭蕴溪,就是星星。”
盛瑾画一听这话,气愤万千的差点掀了桌子:“倾辰,你再不告诉我星星是谁,你信不信,倾氏集团要不了三天,就会在整个商业圈,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威胁,倾辰不怒反笑:“盛瑾先生,果然好大的魄力啊!那么你自己去调查星星是谁,想从我这里知道星星是谁,绝不可能!”
盛瑾画目光阴鸷地剜着面前的男人,好半晌才低低开口,“隐瞒星星的真实身份,无非是想重新扶顾安心坐上盛瑾少奶奶的位置。倾辰,现在只需要我的一通电话,顾安心身首异处,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你信不信?”
“你动她一根头发丝,试试!”陡然间倾辰双眸立刻迸射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瞧见盛瑾画眼底是一片骇人的阴霾,他冷冷地掀动唇角,“倘若顾安心出事,我保证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星星,就算最终找到了她,也绝对会追悔莫及。盛瑾画,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从盛瑾集团的VIP车库出来,车呼啸狂奔,速度表的指针,拼命的急速顺时针转动,一刻一刻,一圈一圈地转。
坐在副座上的济源,强迫自己冷静镇定,可是抓着把手的手,却紧到指节泛白。
济源,失了平日所有的淡定从容,惊恐地瞪大眼瞳,扯开嗓子就一阵尖叫。
“你再叫,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一直沉默不语的盛瑾画,冷幽幽吐出一句话。
盛瑾画脸色铁青,他满脑子都是倾辰离开时说的:“不管顾安心是不是星星,只要你胆敢伤害她,或是她出事有什么不测,盛瑾画无需我动手,终有一天你自己定会追悔莫及。”
这句话,乍听之下是威胁与恐吓。
但是,弦外之音,分明就笃定了,顾安心就是星星!
她怎么可能是星星?
尽管他早已记不住她的容貌,但是盛瑾画还是确信,倘若他的星星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认出她来。
铁盒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几乎都没来得及去调查,便认定郭蕴溪就是星星。
他做事从来没有如此武断而任性过。
失而复得的星星,让他欣喜若狂,让他理智全失。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要知道星星是谁,只需要去一趟景城。
今晚他只是稍加试探,平日佯装得滴水不漏的郭蕴溪,便方寸大乱、破绽百出。
她不是星星,而星星到底是谁,真的是倾辰口中的顾安心吗?
景城,静园。
与其他繁华的墓园不同,这里十分偏僻,在深沉的午夜,显得有些阴森。
凌晨一点,夜雨方歇。
气温骤降的缘故,潮湿的空气中,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顾安心跪在一座墓碑前,她死寂的眸子,再次急速涌出泪水。
她颤抖着双肩,哭得泣不成声。
顾华霆怎么可以骗她?他明明答应她,每个月都会聘请守墓人帮母亲清扫墓碑,可顾安心看着满院子的墓碑都干干净净,唯有自己母亲的这座墓,杂草丛生,满目疮痍。
顾安心永远不会忘记,母亲生前是最爱干净。
哪怕临终的那一天,明明已经使不上一点力气,她还是拼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坐起来,梳了漂亮的发髻。
那天,景城的天气好得不像话。照进病房的阳光,比平常的更温暖炫目。
明媚耀眼的阳光下,她的母亲,拿着木梳,一下又一下,缓慢却无比严谨将她乌黑的头发盘了起来。
顾安心到死也不会忘记,母亲梳头发时漾在嘴角的那摸温婉的淡然笑意,她一边梳头发,一边温声询问她:“星星,你爸爸以前最喜欢妈妈梳这个发型。”
顾安心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爱干净爱美的母亲,面对这么多杂草,心里是多么疼痛与难受。
她那么那么爱的男人,拼尽全身所有力气去爱的男人,在她死后连墓碑都不愿意帮她清理。
顾安心哭得肝肠寸断:“妈妈,女儿不孝,女儿不应该现在才来看你,女儿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一切都怪她这个当女儿的太胆小,怪她这个女儿没本事。
出租车司机在墓园门口等了一个小时,瞅见顾安心还未出来,心里有些急了。
他实在等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墓园去寻顾安心。
在最偏僻的角落,找到倚靠着墓碑,奄奄一息的女人。
“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司机连忙跑上前。
他想要安慰,但是不知应该如此开口。
最后,只能默默等在一旁。
一直到凌晨,终于缓过神的顾安心,这才起身离开。
司机看见,顾安心离开之前,小心翼翼从墓碑的石盒子取出了一把钥匙。
自从被顾华霆接回宁城之后,整整十三年,顾安心从来没有回过孤儿院。
她害怕再次看见熟悉的一景一物,当年被抛弃的炽痛感,再次厚厚实实将她裹缠得无法呼吸。
可是今天,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很想回一趟孤儿院。
抵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春末夏初的时节,遥远的天际已然隐隐泛白。
顾安心坐在出租车里,看着陌生的小镇,再也不是每个午夜都萦绕在她梦境中的样子,她愕然恍惚,久久无法回过神。
原来,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三年光景,改变的不止她与盛瑾画,就连这小镇也是时过境迁。
记忆中,小镇上都是农户自家建的院子,里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每到落英缤纷的季节,整个镇子都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熟悉的矮房子统统不见了,全部都是高楼大厦。
那般壮观,却也那般冰冷,孤寂。
顾安心寻遍整个镇,在瞧见唯一未变的熟悉房子时,差点落泪。
那一刻,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
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顾安心直直盯着长满杂草显得格外荒芜凄凉的三层小楼房,眸子久久定格在宽大的花园里。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浮现出盛瑾画拿着铁锹和水桶,在里面忙忙碌碌为她种花的场景。
那时,他微微上扬的唇角,笑得格外明媚与温柔地望着她:“从今往后,无论春夏秋冬,还是严寒酷暑,我都会让你的世界和这院子一样,每一天都繁花盛茂。星星,好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全部都通通送给你!”
盛瑾画说的每句话,每个字,甚至每个细微的表情,她都铭记得那般清晰,深刻。
他为她种花的情景,仿若还发生在昨天,他曾经许诺她的誓言,仿若还历历在耳,可是残酷的现实里,美好的一切,早已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顾安心回到孤儿院时,天色已经微亮了。
她去了游乐场,去了可以荡秋千的樱花树下,去了每到盛夏便会开满一大片白色荷花的池塘……
但凡与盛瑾画去过的角角落落,她都去了一遍。
从天台下去,经过虚掩的安全通道门口时,顾安心却不经意听见一个无比狠戾阴鸷的男音:“我怎么可能完不成任务?一会儿只要盛瑾画出现在孤儿院门口,我保证要他的命!”
光线幽暗的通道里,一名身材健硕的高大黑衣男人,正架着一把散发着阵阵冷芒的武器,瞄准着专程为透风而开设的窄小玻璃窗外。
他的右耳,戴着一枚微型的耳机。
耳机内,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盛瑾画的手段与势力,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稍有不慎,小心性命不保!”
黑衣男人不以为意,冷冷扯唇浅笑的时候,依旧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望远镜锁定地带的风吹草动:“我知道盛瑾画不好对付,我既然愿意接下这个任务,自然经过缜密的部署。今天盛瑾画必定死无全尸……”
顾安心根本不知道他们后面还谈论些什么,发疯一般冲出孤儿院,焦急冲着司机大声喊道:“手机给我!”
一夜未睡的司机,此时正抽烟提神,被吼得魂飞魄散,一时之间,保持着吸烟的动作,一动不动。
顾安心急得都快要哭了。
从寝园下来,她卯足全力狂奔,明明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可是距离实在太远,已经花了好几分钟。
再不打电话让盛瑾画掉头,恐怕来不及了。
这时,安静的空气里,忽而乍起嘹亮的汽车轰鸣,顾安心猛然扭头,一眼便瞧见一辆黑色车,疾驰而来。
车辆还没完全停稳,车门已经被人急切推开。
下一秒,穿着黑色衬衣的盛瑾画,从里面钻了出来。
顾安心看见盛瑾画身后一栋三层楼高的老房子屋顶,趴着一个身着黑色皮衣的男人,正瞄准盛瑾画。
顾安心惊恐的瞪大眼睛,她一边拔腿朝着盛瑾画狂奔,一边大声呼喊:“小画……”
重重将盛瑾画扑倒在地的那一刻,密集的枪声响起,惊天动地。
盛瑾画被顾安心大力一扑,没有丝毫心里准备,高大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刹那,后脑勺也撞在坚硬的路面上。眩晕感,犹如暴风雨来临前高高掀起的万丈海浪,铺天盖地涌入他的脑海,将他严严实实淹没。
“三哥,上车!”坐在副驾的济源,回过神的时候,犀利阴冷的眸光,立刻警惕朝着四面八方的建筑物扫去。
大致估算了隐藏在隐蔽角落的杀手位置,济源动作敏捷地钻到驾驶座,发动引擎,一个漂亮的摆尾,将盛瑾画拦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盛瑾画的太阳穴疼痛得厉害,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掀开趴在他身上的人,想要起身。
两声金属与石头滚落在地的声音,细微却刺耳地响起。
盛瑾画闻声望去,一眼就看见一枚滚落在地碎成四半的玉观音,而它的旁边则安静躺着一把生了锈的铁制钥匙。
盛瑾画的呼吸陡然一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木匣子的钥匙!
他双目一片猩红地冲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咆哮:“顾安心,钥匙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顾安心却是纹丝不动。
盛瑾画却好似疯了,不停地摇晃:“顾安心,你告诉我,星星的钥匙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顾安心,你睁开眼睛告诉我……”
不管他如何大力摇晃,如何大声呼喊,顾安心全身始终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盛瑾画掐住她的双臂,想要将她拽起来,拉起来的瞬间,嫣红的鲜血,立刻顺着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蓦然拥住她虚软无骨身体的那一刹那,盛瑾画这才注意到,她蓝白相间的浅色病服,后面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液,彻彻底底染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