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乡土风情散文系列之十三常福龙八月的风

2023/7/16 来源:不详

八月的风

文/常福龙

太阳升得很高的时候,灼热的阳光也一扫清晨的雾霭和潮湿,一股热浪就在山谷中酝酿。已是初夏,山野间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开得依然灿烂,白的纯洁,黄的葳蕤,一串串,一簇簇地,散布在突兀的崖石缝隙间,摇曳在碧绿的青草丛中。最忙碌的是嗡嗡作响的蜜蜂和轻盈的蝴蝶,在花间,在山坡上上下飞舞,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这天早晨起得早,一老一少两个人踩着湿漉漉的雾气,从山谷外的那道山岭爬山,再沿着山坡一路斜插进来,男孩和老人各自分开,偶尔相互招呼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山谷的尽头,走进一片浓浓荫匝地的松树林里。刚才还是一身燥热的身体顿时感到一阵凉爽的气息。两个人汇合在一起,放下撅头和篮子,男孩发现今天自己和老人的收获都比往日多了许多。几扎被匆忙捆在在一起的柴胡把篓子塞得满满的,纤细的秸秆上开满点点小黄花,被阳光一晒,已经有些蔫的感觉。除此之外,老人篓子里还有几颗开蓝花的桔梗和开红花的丹参。

因为今年高考,所以男孩今年的这个暑假比往常要放的早,放的时间长些。果园里的果树已经打过几遍农药了,地里的玉米尽管长得不高但很壮实,雨水不多,所以地里的野草还没有长起来,正是一年当中忙中偷闲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今年到村里收药材的贩子竟比往年多了几倍,价格也高了许多。村子尽管偏僻,但山高林密,各种花花草草的药材有的是,舍得下气力的人带着工具到山上转转,十块八块的收入就有了。老人看男孩有空闲,就相约一起到山上挖药材,一老一小,已经挖了好几天了,家里截下来的柴胡秸都有一堆了,山谷外的山头都被他们俩转悠遍了,所以昨天就说好今天到山谷的里边,因为偏远来的人少,所以今天的收获就比往日多了许多。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身上和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的男孩,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拭了一把汗水流淌的脸颊,笑咪咪地说:“歇会,风凉风凉。”男孩接着老人的话,两个人在一棵树冠如伞的大松树下找一块松毛松软的地方坐下了。老人坐稳以后,把衣襟解开了,露出宽阔的胸膛。老人的身躯不是特别高大,但特别壮实,脸盘很大很厚实,即使皮肤已经有些松弛,但从侧面看五官依然很清晰。老人从篓子底下摸出一个盛着凉开水的塑料瓶子,拧开盖子,首先递给侧着身倚在树干的男孩,男孩子接过来喝了几口,又递给老人,老人喝了几口,伸手把瓶盖拧紧了,又放回到篓子里。

喝足水的男孩撩起衣襟擦擦额头和脸上的汗水,干脆将上衣脱掉了,露出汗渍渍的上身,将脱下来的衣服在松毛上伸展开了,仰身躺在上面,一只手拿着几颗从土里扒出来的野葱,剥去外面带泥的表皮在嘴里嚼了,一种甜辣中带些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刚才还绷紧的身体松软得如同一团稀泥。

有几束阳光透过松树枝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男孩裸露的皮肤上,火辣的阳光经过这些曲折已经变得很平和,男孩感觉身体被晒着的部位暖烘烘的,很是惬意。松林原本很密,躺下才发现树冠和树下之间有很大的空隙,在相邻的树枝之间挂了几张蜘蛛网,有的已经破落,但有的还很坚实,沾着一些昆虫干瘪的尸体,大肚子的蜘蛛待在网的中间,偶尔窜动一下,引得蛛网一阵晃悠。

在男孩躺下的时候,老人从随身的布兜里掏出竹竿铜锅的烟袋和一个装烟叶的布袋,将烟袋伸进布袋里用手摸索一阵,烟袋掏出来的时候烟锅里就装满了一锅金黄的烟丝,老人用另一只手摁紧烟丝,划开一根火柴对准烟丝,嘴巴使劲吸几口,烟锅里就冒出袅袅的烟来。老人慢条斯理地砸吧着烟嘴,眼睛穿过山谷,眺望着远方,远处是安静的村庄和山谷两侧那些蜿蜒曲折的梯田。除了枝头偶尔几只山雀穿过,惊起一阵阵叽叽喳喳,松林里安静得很。

男孩躺了一会,坐了起来,从篓子底下摸出一把大号的剪刀,扯过老人的篓子,抓起一把柴胡沿着根部一下一下剪了起来,这种药材,只是根须有药用价值,那些带黄花的秸秆回到家也要剪掉。往常挖的少,回家剪也来得及,今天挖的这么多,再挖就没地方搁了,最好剪掉。男孩剪完老人篓子里的,也把自己篓子里的剪干净了,两个篓子顿时空闲不少,男孩的脚下堆了一堆带着黄花的秸秆。

就在男孩剪完柴胡的秸秆的时候,老人已经吸完一袋烟,将烟锅里的残灰在脚底磕尽了,再用脚在土里拧几下,看不到火星了老人才站了起来,说句“快晌了,再干会”。两个人收拾好家什,一边走着一边挖,分头向山岭攀去。

在靠近山岭的地方,长满了各种荆条和成簇的映山红,在他们的间隙里开黄花的柴胡长得也很旺盛,因为多年没人采挖,挖出的根须很粗很长,尽管石块荆根密布挖起来比较麻烦,但男孩挖得很起劲,中间还惊起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慌张地惊叫着飞走了,篓子里挖出来的柴胡又有好几捆了。在山顶石缝的黑泥中还长了一些玉竹,拔起来都有竹节状的鲜嫩的根茎,有些口渴的男孩扯一些出来,甩甩上面的松散的土,在嘴里嚼了,很黏但水分很足。

老人走得有些慢,男孩站在山顶上歇息了好久,才看见老人在荆棵中晃动的身影。男孩对老人招呼了一声,意思就是不要老人再上来了,就拿起撅头和篓子跟老人汇合在一起向山下走去。

等两个人走到山下的池塘边的时候,头顶的太阳已经很毒了,裸露在外边的皮肤都被晒得生疼,池塘边河柳树上的蝉也拼命地嘶叫着。

“洗洗?”走在中间的老人侧头问旁边的男孩,男孩的脸上和脖子上已经满是汗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留下的痕迹。“好来!”,看见清凉的水,男孩欢快地答应了,在池塘边放下手里的东西,男孩将自己脱得只剩一条短裤一头扎进池塘里,像一条鱼似的潜到水下,在很远的地方才露出水淋淋的脑袋,头发被打湿了紧紧地贴在头皮上。老人在池塘边的一块近水的石头上坐下了,撩起水洗了几把脸,又把毛巾打湿了撩起衣服擦洗脖子和肩膀,微笑着着看着男孩在水里窜来窜去。

正午的太阳依然高悬着,阳光还是那么毒辣,蝉们的嘶叫也没有停歇。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风从山谷外边敞开的口子吹来,掠过池塘的水面,掠过阳光下老人安详的脸庞,掠过孩子露出水面的光滑的脊梁,将池塘一角的芦苇丛轻轻地摇晃起来。

作者简介:常福龙,男,年生,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省散文学会福山创作之家副秘书长。爱好根雕、养花、写作,文章散见于《胶东文学》《胶东散文年选》《烟台老龄》等报纸杂志和网络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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