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左传昭公十七年公元前525年东

十有[1]七年春，小邾子来朝[2]。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3]。秋，郯子[4]来朝。八月，晋荀吴帅师灭陆浑之戎[5]。冬，有星孛于大辰[6]。楚人及吴战于长岸[7]。——————————[1]有（yòu）：用于整数与零数之间。[2]小邾子来朝：小邾国国君，即中的小邾穆公；朝，诸侯相拜见。[3]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甲戌，十九日；朔，早晨；日有食之，古代称日食的习惯用语。[4]郯（tán）子：郯子，郯国国君。[5]晋荀吴帅师灭陆浑之戎：晋荀吴，晋国大夫荀吴；陆浑之戎，即陆浑戎，一游牧民族。[6]有星孛（bèi）于大辰：有，出现；星孛，明亮的彗星；大辰，指大火星，即心宿（xiù）二，天蝎座主星。[7]楚人及吴战于长岸：及，与；战（双方互为敌叫战，含‘角逐’义）；长岸，地名，今安徽省当涂县。

十七年春，小邾穆公来朝，公与之燕[1]。季平子赋《采叔》[2]，穆公赋《菁菁者莪》[3]。昭子[4]曰：“不有以国，其能久乎[5]？”——————————[1]燕：燕同宴，宴饮。[2]季平子赋《采叔》：季平子，鲁国卿，即季孙意如。季文子、季武子、季悼子、季平子、季桓子皆鲁国季氏同一宗族人；赋，吟诵；《采叔》，即《采菽》，采豆叶；诗经篇名（以诗内容赞小邾穆公是君子）。[3]菁（jīng）菁者莪（é）：诗经篇名；莪草葱葱真繁茂。菁菁，草木繁茂；莪：一种可吃的野草。（回敬吹捧季平子是君子）。[4]昭子：即叔孙昭子，鲁国大夫。[5]不有以国，其能久乎：有，如果；以，率领；‘其…乎’句式‘…吗？’。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祝史请所用币[1]。昭子曰：“日有食之，天子不举，伐鼓于社[2]；诸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礼也。”平子御[3]之，曰：“止也[4]。唯正月朔[5]，慝未作[6]，日有食之，于是乎有[7]伐鼓、用币，礼也[8]。其馀则[9]否。”大史[10]曰：“在[11]此月也。日过分而未至[12]，三辰有灾[13]。于是乎百官降物[14]，君不举，辟移时[15]；乐奏鼓，祝用币，史用辞[16]。故《夏书》曰：‘辰不集于房[17]，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18]。’此月朔之谓也。当夏[19]四月，是谓[20]孟夏。”平子弗从。昭子退[21]，曰：“夫子将有异志，不君君矣[22]。”——————————[1]祝史请所用币：祝史，管祭祀的官；请，请示；用，杀（人或动物作为祭品）；币，此指‘猪、牛、羊’等祭祀用动物。即，用币=杀牲。[2]天子不举，伐鼓于社：举，吃、喝；伐鼓，击鼓；社，即社坛（堆土植树成坛，用来祭祀土神）。[3]御之：御，制止；之，他们。[4]也：也，助阻止语气，…罢了。[5]唯正（zhèng）月朔：唯，只有；正（zhèng）月，夏历四月；朔，初一。[6]慝（tè）未作：慝，阴气；作，兴起、发生。[7]于是乎有：于是乎，如此、就；有，只有（才）。[8]也：也，助判断语气。[9]则：就。[10]大（tài）史：太史。[11]在：正在。[12]过分而未至：过春分但没到夏至。[13]三辰有灾：三辰，日、月、星；有，显示。[14]降物：指穿素服。降，降低；物，物采（衣服花色）。[15]辟移时：辟同避；移时，一会儿（日食期间）。[16]乐奏鼓，祝用币，史用辞：乐，乐师；奏鼓同伐鼓；祝即祝史；史，史官；用，做（致）；辞，道歉、求宽恕。[17]辰不集于房：辰，指日月；集，栖息；房，家。[18]瞽（gǔ）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瞽，乐官（古代用盲人乐官）；啬夫，掌祭祀贡品官；驰，车马疾行；走，奔跑。[19]当夏：夏季第一个月。[20]是谓：这就叫、这便是。[21]退：离开。[22]夫子将有异志，不君君矣：夫，这个；子，对男子的敬称；将，肯定；异志，二心；君君，前一个君是动词‘把…当国君’；矣，表已然语气，‘已经…了’。

秋，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1]，曰：“少皞氏鸟名官[2]，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3]，我知之。昔者[4]黄帝氏以云纪[5]，故为云师而云名[6]；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大皞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7]至，故纪于[8]鸟，为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历正[9]也；玄鸟氏，司分者[10]也；伯赵氏，司至者[11]也；青鸟氏，司启者[12]也；丹鸟氏，司闭者[13]也；祝鸠氏，司徒也[14]；鴡鸠氏，司马[15]也；鸠氏，司空也[16]；爽鸠氏，司寇也[17]；鹘鸠氏，司事也[18]；五鸠，鸠民者也[19]；五雉，为五工正[20]，利器用[21]，正度量[22]，夷民者也[23]。九扈，为九农正[24]，扈民无淫[25]者也。自颛顼以来，不能纪远，乃纪于近。为民师而命以民事[26]，则不能故[27]也。”仲尼闻之，见于郯子而学之[28]。既而[29]告人曰：“吾闻之，‘天子失官[30]，学在四夷’，犹信[31]。”——————————[1]焉：他。[2]少皞（hào）氏鸟名官：少皞氏，传说中的帝王，郯子是其后裔；鸟名官，以鸟名官的省略，名，‘给…命名’（为动用法）。[3]也：助感叹语气，…啊。[4]者：时间名词后，表停顿。[5]云纪：纪，纲纪（少皞氏天命有云的祥瑞）。[6]故为云师而云名：为，设立；师，官长；而，表并列（也相当于今文的‘顿号’）；名，命名。[7]适：恰蓬。[8]于：相当‘以’，用。[9]凤鸟氏，历正：凤鸟，即传说中的凤凰（知天时，所以凤鸟氏任历正）；历正，管历法的官。[10]玄鸟氏，司分者：玄鸟，即燕子（春分来秋分去）；司分,管确定春分秋分日；者，…的官（者字结构）。[11]伯赵氏，司至者：伯赵，即伯劳鸟（夏至鸣冬至止）；司至，管确定夏至冬至日。[12]青鸟氏，司启者：青鸟，不知今日何鸟（立春鸣立夏止），司启：管确定立春立夏日。[13]丹鸟氏，司闭者：丹鸟，即锦鸡（立秋来立冬去）；司闭，管确定立秋立冬日。[14]祝鸠（jiū）氏，司徒也：祝鸠，即鹁鸪（bógū）（此鸟有孝行）；司徒，管教化；徒，民众。[15]鴡（jū）鸠氏，司马也：鴡鸠，即雎鸠，凶猛如鹰；司马，管司法；马，武事。[16]（shī）鸠氏，司空也：鸠，即布谷鸟（此鸟公平，喂雏鸟早从小到大、晚从大到小）；司空，管工程；空，工程。[17]爽鸠氏，司寇也：爽鸠，即鹰；司寇，管盗贼。[18]鹘（gǔ）鸠氏，司事也：鹘鸠，即斑鸠（春来冬去）；司事，管农事的官。[19]五鸠，鸠民者也：五鸠，指祝鸠、鴡鸠、鸠、爽鸠、鹘鸠（鸠有聚集意）。[20]五雉，为五工正：五雉（五种野鸡），五雉官，管五种行业；为，负责；五工，五个技术工种；正，治理（管理）；[21]利器用：利，‘使…好用’；器用，器皿用具。[22]正度量：校正度量衡。[23]夷民者也：平易民心的官；夷，平易。[24]九扈，为九农正：九扈，管农事的官；扈，制止；九农，泛指各种农事活动。[25]无淫：‘使无淫’的省略；淫，过分行为。[26]为民师而命以民事：为，设立；而，并且；命，名称；以，连词（取消句子独立性）；事，从事。[27]故：旧，仿古（名词动词用法）。[28]见于郯子而学之：而，就；之，代郯子了解的古代事。[29]既而：不久。[30]天子失官，学在四夷：天子，指周天子；失官，丢失古代官吏制度；四夷，周边不发达小国。[31]犹信：犹，还；信，相信。

晋侯使屠蒯如周[1]，请有事于雒与三涂[2]。苌弘谓刘子[3]曰：“客容猛[4]，非祭也。其伐戎乎[5]！陆浑氏甚睦于楚[6]，必是故[7]也。君其备之[8]！”乃警戎备[9]。九月丁卯[10]，晋荀吴帅师涉自棘津[11]，使祭史先用牲于雒[12]。陆浑人弗知，师从之[13]。庚午[14]，遂[15]灭陆浑，数之以其贰于楚[16]也。陆浑子[17]奔楚，其众奔甘鹿[18]。周大获。宣子梦文公携荀吴而授之陆浑[19]，故使穆子[20]帅师，献俘于文宫[21]。——————————[1]晋侯使屠蒯如周：晋侯，即晋顷公；屠蒯，晋大夫；周，即成周，西周的东都洛邑。[2]请有事于雒与三涂：请，请求允许，有事，祭祀；于，表对象；雒，洛水；与，和；三涂，山名。三涂、洛水皆在成周。[3]苌弘谓刘子：苌弘，周大夫；刘子，即刘献公，刘国君主。[4]客容猛：客，来客；容，神色；猛，严厉、气势盛。[5]其伐戎乎！：‘其…乎’句式‘大概…吧！’；戎，指陆浑戎，游牧部落。[6]陆浑氏甚睦于楚：睦，亲善、和睦；于，与。[7]故：原因。[8]君其备之：其，请；备，防备；之，他。[9]乃警戎备：乃，于是；警，紧急情况；戎备，战备。[10]丁卯：二十四日。[11]涉自棘津：涉，徒步；自，从；棘津，地名。[12]使祭史先用牲于雒：祭史，即祝史；先，以…为前导（为动用法）；用，杀（人或动物作为祭品）；牲，供祭祀的家畜；于，在。[13]师从之：从，跟着；之，他们（祝史等）。[14]庚午：二十七日。[15]遂：于是、就。[16]数之以其贰于楚：数，数落、责备；之，连词；以，因为；其，他们；贰，怀有二心；于，对。[17]陆浑子：陆浑戎首领。[18]甘鹿：晋地名。[19]宣子梦文公携荀吴而授之陆浑：宣子，即韩起，晋国卿；梦，做梦；文公，晋文公；而，并且；授，交给；之，他。[20]穆子：即荀吴。[21]献俘于文宫：俘，俘获物；于，给；文宫，晋文公庙。

冬，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汉[1]。申须[2]曰：“彗所以除旧布新[3]也。天事恒象，今除于火，火出必布焉[4]，诸侯其有火灾乎[5]？”梓慎[6]曰：“往年[7]吾见之，是其征也，火出而见[8]。今兹火出而章[9]，必火入而伏[10]。其居[11]火也久矣，其与不然乎[12]？火出，于夏为三月[13]，于商为四月，于周为五月。夏数得天[14]，若火作[15]，其四国当之[16]，在宋、卫、陈、郑乎！宋，大辰之虚[17]也；陈，大皞[18]之虚[19]也；郑，祝融之虚也；皆火房[20]也。星孛及汉，汉，水祥[21]也。卫，颛顼之虚也，故为帝丘[22]，其星为大水[23]，水，火之牡[24]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25]！水火所以合[26]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过其见之月[27]。”郑裨灶[28]言于子产曰：“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瓒[29]，郑必不火。”子产弗与[30]。——————————[1]汉：银河。[2]申须：鲁国大夫。[3]彗所以除旧布新：彗，扫帚；所以，用来。[4]天事恒象，今除于火，火出必布焉：天事，天人感应；恒象，常有的天象；除于火，被大火（星）消失（‘于’表被动受害）；出，出现；布，布灾；焉，兼词‘于之’，给我们。[5]其有火灾乎：‘其…乎’句式‘大概…吧’；有，发生。[6]梓慎：鲁国大夫，阴阳家。[7]往年：从前。[8]是其征也，火出而见（xiàn）：是，泛指所有；其，这；征，征兆；见，显现。[9]今兹火出而章：兹，年；而，且；章，明显（明亮）。[10]火入而伏：而，才；伏，低落（消停）。[11]其居：其，他；居，相处。[12]其与不然乎？：句式，‘必然是这样（结果肯定一样）’；与，句中助词，无义。[13]于夏为三月：于，在；夏，夏朝；为，是。[14]数得天：数，历数（历法）；得天，与实际季节相符。[15]作：振作（发威）。[16]其四国当之：其，那；当，应验；之，代火作。[17]虚：空际（空域）。[18]大皞（hào）：即伏羲氏，传说中的上古帝王。[19]虚：同墟，旧居。[20]火房：火星分野（空域），古代将星宿配属给各国，‘…分野’；房，住所。[21]祥：形状。[22]颛顼（zhuānxū）之虚也，故为帝丘：颛顼，传说中的上古帝王；为，修建；帝丘，地名，今河南濮阳县，传为颛顼都城。[23]大水：指室宿，二十八宿之一。[24]火之牡：牡，雄性（火的姘头听火的，火为雄、水为）。[25]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其…乎！’句式‘恐怕…吧！’;以，表时间，在；丙子,指火；壬午，指水；若，或者；作，发生。[26]所以合：所以，可以；合，配合。[27]不过其见（xiàn）之月：不过，不超过；其，它。[28]郑裨（pí）灶：郑国大夫。[29]瓘斝玉瓒（guànjiǎyùzàn）：四种古代器皿。瓘，一种玉器；斝，青铜制贮酒器；玉瓒，即圭瓒，为玉柄金勺，用于酌酒。[30]与：给。

吴伐楚。阳匄为令尹[1]，卜战，不吉。司马子鱼[2]曰：“我得上流[3]，何故不吉？且楚故，司马令龟[4]，我请改[5]卜。”令曰：“鲂也以其属死之[6]，楚师继之，尚大克之[7]。”吉。战于长岸。子鱼先死，楚师继之，大败吴师，获其乘舟馀皇[8]。使随人[9]与后至者守之，环而堑之[10]，及泉[11]，盈其隧炭[12]，陈以待命[13]。——————————[1]阳匄（gài）为令尹：阳匄，楚国令尹；令尹，春秋战国时楚国官名，相当于宰相。[2]司马子鱼：即公子鲂，因担任司马，故称司马子鱼，宋国大臣。[3]我得上流：得，得益；上流，上游。[4]且楚故，司马令龟：且，还是；故，旧，旧方法；令龟，告诉占卜用龟甲片所卜之事。[5]改：再、重新。[6]令曰：鲂也以其属死之：令，告诉；鲂即司马子鱼；也，表呼唤；以，率领；其，他的；属，下属；死，为…死（为动用法）；之，代楚国。[7]楚师继之，尚大克之：楚师，楚国国军；继，紧跟；之，他；尚，希望；大克，大胜；代，吴国军。[8]馀皇：船名（吴国战船）。[9]随人：随国人。[10]环而堑之：环，包围；堑：为...挖沟（为动用法），直译是：围起来并为馀皇挖沟。之，代馀皇。[11]及泉：（挖）到见泉水。[12]盈其隧炭：盈，‘使…充满’(使动用法)；其，代堑；隧炭，填在深达泉水隧道里的炭。[13]陈以待命：陈，陈同阵，列阵；以，连词（偏正词组）。

吴公子光请于其众[1]曰：“丧[2]先王之乘舟，岂唯[3]光之罪，众亦有焉[4]，请藉取之，以救死[5]。”众许[6]之。使长鬣[7]者三人，潜伏于舟侧，曰：“我呼馀皇，则对。”师夜从之[8]。三呼，皆迭对[9]。楚人从而杀之[10]，楚师乱。吴人大败之[11]，取馀皇以[12]归。——————————[1]吴公子光请于其众：吴公子光，即阖闾（hélǘ）；请，要求；于，向；众，部下。[2]丧：失去。[3]岂唯：何只。[4]焉：助判断语气。[5]请藉取之，以救死：藉，借助（众人之力）；取，夺取；之，代馀皇；以，可以；救死，求活命。[6]许之：许，赞同；之，代吴公子光。[7]长鬣（liè）：高且壮的人。[8]师夜从之：师，众人；夜，趁黑；从之，跟着你们。[9]迭对：迭同叠，轮流应答。[10]楚人从而杀之：从，寻着喊声；而，就；之，他们。[11]败之：使楚军失败（使动用法）；之，代楚军。[12]以：连词，就（表偏正关系）。

译文　春秋左传·昭公十七年（公元前年）鲁昭公十七年春，小邾国国君小邾穆公来拜访。夏六月十九日晨，日食。秋，郯国国君郯子来拜访。八月，晋国大夫荀吴帅师灭陆浑戎。冬，彗星出现在大火星附近。楚国人与吴国战于长岸。鲁昭公十七年春，小邾国国君小邾穆公来鲁国拜访，鲁昭公与其宴饮。鲁国季平子吟诵《采叔》，小邾国小邾穆公吟诵《菁菁者莪》。鲁国昭子说：“要不是您当国，小邾国能这么久吗！”夏六月十九日晨，日食。祭官问杀哪些牲畜。鲁国昭子说：“日食（时），天子不进大餐，击鼓于社坛；诸侯（则）在社坛杀牲，击鼓于朝堂。这是礼制。”鲁国季平子（想）阻止他们，说：“罢了！只有正月初一，阴气儿未起，（如）发生日食，这才击鼓、杀牲，这是礼制。其他(月份)就不了。”太史说：“(正月)就是这个月。太阳过春分、没到夏至，三星显灾，百官换素服，国君不大餐，规避日食之时；乐工击鼓，祭官杀牲，史官致词求饶。所以《夏书》说：‘日月离开家，盲人击鼓忙，祭官行车马，百姓急躲藏。’说的就是本月初一。夏季第一个月，也就是孟夏。”鲁国季平子不听。鲁国昭子走后说：“这人(鲁国季平子)肯定有异心，（都）不把国君当君了。”秋，郯国国君郯子来鲁国拜访，鲁昭公与其宴饮。鲁国昭子问他：“少皞氏用鸟字命名官员，这是为什么？”郯子说：“我祖先啊！我了解他。从前呢，黄帝氏以云为朝纲，所以官长、属官皆用云名；炎帝氏以火为朝纲，所以官长、属官皆用火名；共工氏以水为朝纲，所以官长、属官皆用水名；太皞氏以龙为朝纲，所以官长、属官皆用龙名。我高祖少皞挚即位时呢，刚好凤凰(凤鸟)来朝，所以朝纲就以鸟，官长、属官皆用鸟名。凤鸟氏，正历法；玄鸟氏，掌春分秋分的；伯赵氏，掌夏至冬至的；青鸟氏，掌立春立夏的；丹鸟氏，掌立秋立冬的；祝鸠氏，掌教化；鴡鸠氏，掌司法；鸠氏，掌工程；爽鸠氏，掌偷盗；鹘鸠氏，掌农事。五鸠，都是聚集民力的官。五雉，负责管理五个行业，提高产品质量，保障交易公平，是平易市场的官。九扈负责管理九种农事，并制止民众过激行为的官。颛顼以后，朝纲无法求远，就以近为纲，（所以）官长、属官命名皆与民事相关，（这）就无法仿古了。”孔子听到这事，见到郯子，就向他学习相关知识。不久后，（孔子）跟人说：“我听了郯子的谈话（才知道）：‘天子失官学，官学在蛮夷’，（这话）还是可信的。”晋顷公派晋国屠蒯去成周请示，允许（他们）在洛水和三涂山行祭祀。周大夫苌弘对刘国君主刘子说：“来客面露杀气，不是祭祀，恐要伐（陆浑）戎！陆浑氏与楚国甚好，必是此故。君要防他。”于是（成周）紧急战备。九月二十四日，晋国荀吴帅师从棘津一路步行，派祭史为前导在洛水杀牲祭祀。陆浑人不知（有诈），军队就跟了过去。二十七日，顺势灭了陆浑，（还给他们）定了个罪名，（说）他们二心于楚。首领陆浑子逃奔楚国，其部下逃奔晋国甘鹿。成周收获（也）很大。晋国韩宣子梦见晋文公领着荀吴并把陆浑交给他，所以就让荀吴帅师，把战利品敬献给晋文公庙。冬，彗星现身大火星附近，西至银河。鲁国申须说：“扫帚是用来除旧布新的。天人感应是常见现象，现在大火星消失，（再）出必降灾给我们，诸侯国恐要发生火灾！”鲁国梓慎说：“以前我见过它，都是这征兆，大火星彗星同时出现。今年大火星出且亮，肯定是大火星消失（灾难）才能消停。彗星伴大火呀，很久了！结果会不一样？大火星出，夏历是三月，商历是四月，周历是五月。夏历与天候相应，如大火星发威，那么四国会有应验，大概在宋、卫、陈、郑吧！宋，是大火空域；陈，是太皞故乡；郑，是祝融故乡，都是大火星的家。彗星至银河，银河如水。卫，是颛顼故乡，故建帝丘，其星是大水星，水是火的姘头。恐怕丙子日或壬午日会发生火灾吧！水火是能协作的。如果大火星消失灾难才能消停，必在壬午日，不会超出它现身的月份。”郑国神灶对郑国子产说：“宋、卫、陈、郑四国将同日火灾，如我用瓘斝玉瓒（祭祀），郑必无火灾。”子产不给。吴伐楚，楚国阳匄任令尹。战前占卜，不吉。宋国司马子鱼说：“我有上游之利，为啥不吉？还是用楚国的老法儿，我来和龟甲说，我要再卜。”司马子鱼告诉龟甲：“鲂（司马子鱼）呀，你率部为楚死拚，楚师前赴后继，祈望大败吴师。”吉。（于是）战于长岸，子鱼率先战死，楚师前赴后继，大败吴师，俘获战舰馀皇。（并）派随国人和后续部队把守，（先）围着馀皇挖深沟，直至泉水，（再）把隧道填满木炭，（然后）列战阵待命。吴国公子光要求他的部下：“丢了先王战舰，不只是光的罪，你们也有，（现）请你们全体出动夺回馀皇，可免一死。”部下赞同。（便）派三名身强力壮的勇士，潜伏在船的一侧，（预先告诉他们）说：“我喊馀皇，就回馀皇。”大家趁黑跟着你们。我喊三次，你应三回。（行动开始后）楚国人（果然上当）寻着喊声就杀了他们。楚军大乱。吴人大败楚军，夺回馀皇（凯旋）而归。（东隅注译）

主要参考文献：春秋谷梁传（谷梁赤撰）、春秋公羊传（公羊高撰）、新序（刘向撰）、春秋左传诂（中华书局）、春秋左传注（杨伯峻编著）、词诠（杨树达著）、汉语大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古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