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来妹到范总,命运手掌的漏网之鱼范洪
2023/8/7 来源:不详躺在草坪上,在诗歌、吉他声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和坐在电脑屏幕前、兜里揣着iPod的一代人会有区别吗?在一个节奏缓慢、信息匮乏的年代成长的青年人,和在一个瞬息万变、世界每个角落都向眼前涌来的青年,会有不同的思维与情感方式吗?
米兰会议中心管理者范洪梅
范洪梅不高,也不瘦。脸上的妆看上去淡淡的,像是给本就十分得体的五官留足了面子,这一淡,正好淡去了很多女生妆容那种喧宾夺主的感觉。40岁的她谈吐间尽是人工智能、5G、互联网思维、商业模式、利他心理、张小龙、物联网......这些词汇的出现绝非网络热词的罗列,她知道它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喜欢接受新鲜事物!”范洪梅说。
范洪梅身着一件宽松的裙子,驾轻就熟地穿过走廊,带着我和朋友在不同类型的会议厅穿行。这里是米兰会议中心,位于龙华区的半里大厦。今年三月份,范洪梅刚刚接管整层会议厅的运营工作。
“这是我们小一点的会议厅,主要提供给客户做培训。这里小一些、封闭一些,价格自然也相对便宜一点。”当我们一同穿过大堂,步入紧挨着小一些、封闭一些的另一个会议厅时,范洪梅告诉我们,那是个占地面积平方米的大会议厅,装修档次要高很多。在范洪梅接管这里后,在她的筹划下,这间本是平方米的大会议厅发生了一些改变,面积变成了多平方米,同时,整个空间多了一个厨房,流媒体设备也被改成了有分量、最完整的搭配,她刻意介绍了一下该厅正前方的LED屏,“这里还可以唱歌”。
当范洪梅引导我观看厅内智能灯效时,从她脸上自然流露的笑意,我强烈的感受到她对整个房间的满意程度。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不到5秒时间内,在她引导我看墙壁上的触控面板时;在她手指轻轻一触,整个厅内的灯光按照人类呼吸的方式缓慢而有序的开启时。
在十几分钟的参观时间内,我们走过了三个大小不一的会议厅,参观了米兰会议中心的厨房重地,里面没有带着白色高帽子的厨师,除此之外,其他什么人也没有。今天没有会议安排,厨师们不必候于此地。一间几十平米屋子的墙上,是挂壁的橱柜,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红酒,范洪梅介绍,这里就是一些红酒品鉴会的开展地。房间的尽头是仿自然山水的人造流水循环系统,那里靠着窗户,外面车水马龙。
另一个采光极好的小会议厅目前的作用是参会人员的用餐场地,一面墙壁上是成排的镜子。镜子里面,我站在范洪梅左边,听她介绍自己对这个小会议厅的改造设想:已经筹备重新装修了,这里将会是很多线下沙龙开展的空间。墙壁上的镜子会被保留,会议厅就可以用作舞蹈类、瑜伽类课程的授课场地。
轻食餐厅是我最感兴趣的地方。打开门,烘焙食物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范洪梅告诉我,得益于世界级的烘焙师,客人都非常喜欢这里。作为各种会议厅的搭配,在这里小憩,喝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不经意间吃完一整块色香味俱全的小蛋糕,与会者便能清晰、具体地感受到生活只能如此美妙了!
米兰会议中心·轻食米兰会议中心·轻食我提出想要品尝这里的美味,没能如愿以偿。采访完就离开了,这件事完全被忘得一干二净。这大抵从某种层面上预示了,我还会去到那里。临别之际,我甚是欢喜的对范洪梅说,下次要去找她学习,她欣然接受,同时还答应请我吃顶级的家常菜,“都是这里的大厨做”。大厨们则是范洪梅从广州某家五星级酒店挖过来的。
可以这么说,范洪梅满足了我对40岁女人的所有想象,成熟、知性、言行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对名利的态度、对成功的界定以及对待爱情的至纯至真。
我叫她梅姐,她没有说可以,也未就此做出什么否定言行,范洪梅就是梅姐了。
年的外来妹范洪梅:新秩序下的茫然
90年代的中国,深圳迎来了第一次民工潮,各种各样的人来到深圳,希望在这里能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他们从农村老家来到到处充满经济气息的地方,由于一些外在、内在条件,他们的命运由此拉开了不同帷幕......
在这些人群中,人们称呼女性为工厂妹。由于大批的人急速涌进长三角、珠三角地区,刻画这一现象的电视剧《外来妹》在年被搬上了荧幕。
电视剧播出的六年后,范洪梅作为外来妹闯进了深圳。属于她的人生不再像父辈们那样,由土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及一场尽可能隆重的葬礼构成,在这一轨迹里适速巡航。她的人生,会怎么样呢?
年5月,深圳又多了一批外来妹,范洪梅就在其中。刚上中专二年级的范洪梅被以劳务派遣的方式带上了火车。离开家乡山东聊城后,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觉得无比的新奇,尤其是到了深圳,生活一阵子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这里和老家大不一样。
她进了一家日本工厂,流水线上生产的是小小的塑料齿轮,“每天工作12小时,就是重复的把机器注塑成型后那些小齿轮上的毛刺给铲掉”。日复一日。
我不企图用文字让作为读者的你感受工厂流水线工作对一个人意志力的消解能力,那太难了,我做不到。
新的人群,新的生活方式,新的秩序,不断遭受挑战的认知以及流水线越发明显的无聊气息笼罩着范洪梅。是时候改变了,她深知这一点。
直到年,她走出工厂,踏进了销售员的行列。从最初的商场促销员做起。
在此期间,范洪梅和其他三个女孩合租了一间月租块的房子。房间内有一面镜子,她除了同其他女孩一样会在镜子前收拾打扮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每天对着镜子问自己:“我到底有什么?我想要什么?”
然后自己给出了答案,我一个来自山东聊城的女孩,没背景、没学历、没靠山、没姿色,唯一的出路就是让自己变强,靠自己。那时候,女孩们的圈子里总会传来谁谁谁又被大老板包养的消息,这些消息当然也会在其他圈子里不胫而走。范洪梅经历过身边的女孩被老板接走的场景,搬走的人很幸福,留下的她很失落。那是她从未想过的领域,离她如此之近。起初,她以为那些疯传的东西都只是流言。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重复,不知疲倦。生活的失落或精彩也一天接一天地上演。范洪梅从一个刚开始面对新秩序时茫然无措的小姑娘,慢慢成长为凡事得心应手的大人。无疑,这期间的苦痛和收获,都是她自己的。
又一个三年,范洪梅正式涉足另一个领域——花卉行业,并且这一干就是十五六年。
花艺从业者范洪梅:光明,热情,阳光,乐观勇敢
随着深圳的发展,行业的激增,对从业者的要求也就越来越严格,找到好的工作需要具备相关行业资质,也就促进了职业技能认证行业的发展。那时候的范洪梅喜欢看报纸,一次阅读深圳商报的过程中,在一整版的职业技能认证类目里,她盯住了花艺师。花艺师这一身份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尽管很多职业身份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陌生,但范洪梅觉得,花艺师应该是它们当中最有意思的,虽然她对此一无所知。
从此,范洪梅心里就埋下了一粒关于花艺师的种子。
某日公交出行时,范洪梅在离家不是很远的地方看到花艺培训的广告,就去报名了。上了两节课,她觉得人家讲得过于简单,学习完半球形插花的制作方法后就再也没去那个培训班。范洪梅告诉我,当自己在深圳商报上接触到花艺师那一刻起,就在不断地了解花艺师的相关知识,“那时候我没有电脑,只能去网吧查花艺师那些资料,然后把有用的内容用小本子记下来,下载了打印出来”。
从培训班出来后,她找到了一份花店的工作,用培训班学到的半球形插花的制作方式通过了面试。自此,范洪梅已然成功的踏入了花卉行业。
在别人的花店干了几个月,范洪梅始终觉得那和自己想要的还是有些距离。索性,自己去开一家花店。从年到年,六年时间里,她具备开办一家花店的积蓄。反正会插花,也知道该去哪里进货。
从龙华区到福田区,范洪梅从工厂闯入了花卉行业,后来,她还闯进了花卉市场。
年,她在福田区开了第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取名“红玫庄园”。“每个女孩都爱花,花代表美丽,更是美好的象征。甚至很多女孩拥有一个开花店的梦想——整天被那么多鲜花包围着一定是幸福的。可是,在没有进入这个行业前她们都不知道,开花店是非常辛苦的,劳心费神。花进少了担心有客人想买却没货,使人失落;花进多了就会腐烂,花腐烂后不但恶臭难闻还到处都脏兮兮的;最难忍受的是每天对着满屋子花花草草的修修剪剪”,范洪梅举了举手,接着说,“修剪花枝是非常伤手的,一手粗糙的老茧”。
任她没有料想到的是,以上那些费心劳神的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在热爱面前,在互联网的冲击面前。只是,范洪梅在马云裹挟而来的电子商务冲击之前就已经没有开花店了。她非常好斗,三年的花店事业发展期足以让她进入更高阶的地方。年,范洪梅开始闯进花卉市场,摇身一变成了花卉批发商,作为上游供应链为各个花店供货。
“我特别喜欢在做事情的时候多想一些东西,在花店打工那会儿我觉得店里的产品种类太单一,就研究了很多样式,即使老板没有交代我应该这样做。”范洪梅是聪明的,也是勤奋的。
在自己开花店时,为了获得更多的订单,她去找了一份工作,给一个河北籍老板推销冻肉。她当初想的是,销售是与人打交道的,接触了更多的人,自己的鲜花店就可能产生更多的订单。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一边给不同的店铺推销老板的冻肉产品,遇到新店开张就主动向店主推销“我妹妹开了一家花店,你买花篮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还能便宜不少”。这一招果然奏效,花店销量提升了不少,花店自然是范洪梅自己的。
不成功的原因千奇百怪,但成功一定有一些共性。
当范洪梅成为花卉批发商以后,她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其他花卉批发商做的事情是你给我付钱,我给你送货的等价交易,而她则在这个过程中加了一些环节,自己会主动询问店主需不需要学习一些插花技巧。常常是自己根据人家花店的布局热情的指导店主该如何摆放、怎样体现美感。用范洪梅自己的话来说,这就叫“增值服务。是为了增加客户黏性的”。
批发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范洪梅对鲜花市场的渠道越来越了解。在她成为很多婚礼现场鲜花供应商后,借由自己现场布置的服务能力,整个团队逐渐变成了婚礼策划方。
年,得益于范洪梅在行业内的名声,她被大亚湾核电站特聘为花艺师,这一合作关系长达五年之久。直到年,范洪梅完全转型为婚庆行业的活动策划方,从前是源源不断的小订单,现在是动辄几十万元的大订单。“转型做婚庆行业活动策划的第一个订单是48万的,一个湛江大老板儿子的婚礼。我们购买各种设备、道具,还有很多执行人员的费用支出,这个订单最终赚了8万块钱”。
在此期间,范洪梅在年拿到了高级插花证书,年取得了成人高考大专毕业证,年她办理了深圳的积分入户,也是在这一年,她申请了政府的安居房。她对我说,“这些事情让我领悟到的是机会始终留给有准备的人”。
现在的范洪梅作为米兰荟会议中心的运营总监,会议厅经营得有模有样。她正在着手改造这里的很多配套设施,在范洪梅看来,“我希望这里不只是用来开会的,它更应该是朋友聚会的地方,是放松心情的地方,最终是一种生活方式”。
同你一样,我也很好奇在深打拼22年的范洪梅到底算什么?外来妹、花艺师、创业者、婚礼策划、运营总监......这些头衔,这些指向性明显却也模糊的标签似乎也不足以构成她这个人。“像我这样在深圳打拼20年的人一抓一大把,很多甚至更久。我太普通了,善于投机倒把的人不缺发家致富的。”
浸淫花卉行业十五六年的范洪梅喜欢太阳花,她把自己比作太阳花,“这种花生命力极强,哪怕是你把它的茎扔在土皮上,只要沾到土壤,它就能长出根系,然后旺盛地生长。”太阳花的花语是光明,热情,阳光,乐观勇敢,这些措辞再符合范洪梅不过了,精准有力。
情感是毒药?它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
范洪梅是一个非常好学的人,同事说她喜欢钻研。自己作为供应商服务于花店这些B端市场时,她就想到了如何去整合资源的问题,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只是最终没能落地。宜花网成了,我的方案和宜花网相差无几”。
年8月23日,